第351章 最後的陪伴,人生到頭
姜彤抵達帝景集團之後,被告知厲璟辰不在公司。、
她問前台,你們厲總去哪裡了?
前台表示不知道,就算知道,沒有預約也聯系不上厲總。
……
同一時間,鄭國深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脫水狀态。
他兩條腿浮腫的像是綁了睡袋,一拖一拐的走不動,卻執意的要和這幾天這樣,陪着甯芙一起在路邊走走。
終于走到一片草地上,他實在沒力氣了,一屁股就坐在地上,握着甯芙的手,虛弱地把頭靠在了她的肩膀。
“阿芙……阿芙……”
“嗯,我在這。”甯芙回應着鄭國深虛弱的回答,任由他握着手。
鄭國深微微側頭,深情的注視了她一眼,用力的說,“阿芙,這輩子有你做我的妻子,我真是太幸福了,我永遠……愛你。”
甯芙忽然回憶起來兩個人結婚的時候,鄭國深也是這麼拉着她的手,動情地對着她說,會愛她和保護她一輩子。
最假的是諾言,那麼,遺言呢。
此刻的甯芙什麼話也沒有說,她任由鄭國深握着她,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,鄭國深顫顫巍巍伸出手,擦去她眼角的淚滴……
“不要哭……你眼睛不好,不能掉淚……我真想,天天讓你笑,逗你開心。”
甯芙深深地吸了口氣,她看到鄭國深眼底也含着淚水,她面無表情伸出手,給他擦了擦眼角,“你累了,不要再說些沒用的廢話了。”
鄭國深搖搖頭,固執地說,他不累。
甯芙讓他緩緩地躺下來,看到這個曾經自己深愛的人,也折磨了自己一輩子的人,躺在她的腿上,如同年輕的時候,他躺在她的床上,兩個人訴說着對彼此的情意。
一轉眼,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頭。
她仿佛看到黑白無常在遠方招招手,下一秒,人就不見了。
鄭國深靜靜地枕在甯芙的腿上,不涼不熱的風吹着他的鬓角,他的白發,他面龐發黑的臉。
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,人生的畫面在這一刻如同放電影般從他的腦海走馬觀燈的過,一幕幕,迅速的閃過。
他擡頭,再次深深地凝視着此刻正陪着他的女人。
他擡起手,撫摸着她的臉龐,“阿芙,對不起……嫁給我,委屈你了……”
話音最後落下,老爺子的手緩緩地垂了下來,在甯芙的腿上閉上了眼睛。
甯芙一動沒動,隻有眼淚在眼珠子裡滾動着,也不知過去多久,她用手晃了晃鄭國深,“喂,老頭子,你枕得我腿都麻了,起床了。”
老爺子沒有反應,安詳地那麼躺着。
甯芙歎氣一聲,“好吧,你願意再躺一會兒,我就大發慈悲再陪你多躺一會好了。”
厲璟辰接到負責照顧鄭國深的私人醫生,打來的電話的時候,他第一時間趕過來。
趕到已經是下午兩點多,天色陰沉,沒有陽光。
在學校沒有找到甯芙和鄭國深,負責每天給鄭國深打疼痛針的醫生,無奈地對厲璟辰說,老爺子他……
說着,就搖了搖頭,指着遠處草地的位置。
厲璟辰找過去,草地很寬闊,一望無際,一陣陣嘹亮的黃梅戲吸引了他,讓他準确找到了甯芙的位置。
甯芙一直唱着鄭國深喜歡聽的那首黃梅曲兒,厲璟辰的靠近,她都沒有察覺。
厲璟辰并未上前打擾,他垂眸凝視了一眼躺在甯芙腿上的鄭國深。
一曲唱完,甯芙才發現了厲璟辰的存在,她微微一笑,“你來得正好,幫我把你姥爺扶起來,他睡得太沉了,我怎麼叫都叫不醒。”
厲璟辰嗓音沙啞得說了一聲……好。
把地上的老爺子攙扶起來,摸到他發硬的身軀,看到他緊閉的雙眸,已經有些青紫的臉色,厲璟辰溫熱的大手卻怎麼都捂不熱鄭國深的大手了。
“姥爺,我們回家了。”
“……”鄭國深沒有任何反應。
甯芙笑着拍打着鄭國深的肩膀,“外孫叫你,你沒聽見啊?算了,你睡吧,讓璟辰把你背回去。”
厲璟辰把鄭國深托到了後背,背了起來。
想起和這個姥爺的一幕幕,小的時候他還十歲不到,每次逢年過節鄭燕帶他回去,這個姥爺就脾氣暴躁不讓看,又摔東西又摔盆的,卻在他離開的時候,偷偷塞給他一把糖果,問他看沒看見阿芙啊?看見的話,記得要和他說啊。
他懵懂點頭,鄭燕拉着他就走了,他問鄭燕,姥爺怎麼了?鄭燕說,你姥爺的腦子不太好,找不到你姥姥,瘋了。
他問鄭燕,那我姥姥呢?鄭燕隻說,你姥姥死了,就和你爸爸一樣,人死了就不能複生了。
後來他出國留學,很少見過姥爺,隻過年回家,聽見鄭燕和鄭紅唠叨,老爺子這麼多年的情緒一直沒變,不願意過來住,就願意一個人住在他結婚的那棟老房子,非要說要等着甯芙回來,等不到,他就一直等。總會有等到的那一天的。
這一路很漫長,仿佛昨天這個老人還求着他,讓他帶他找阿芙,不然他就以絕食抗議,還為了見阿芙,去理了個發……
厲璟辰就這麼把鄭國深背到了甯芙的學校,背到甯芙住的房間。
甯芙拿過一條幹毛巾,輕輕地擦了一下鄭國深的頭發,“這個老頭子,才來了幾天,今天睡得還真是沉,平時讓他怎麼睡,都不睡,非吵我,睜着眼睛看我,跟個貓兒似的。”
厲璟辰看着床上的鄭國深,他說,他轉身去洗把臉,就走了出去。
鄭燕和鄭紅得到老爺子去世的事情,立刻從南帝趕來。
看到躺在一張窄小的床上,渾身已經僵硬的鄭國深,鄭燕和鄭紅崩潰地哭了出來。
甯芙拍着她倆,”你倆哭什麼啊,這個老頭他睡着了,還不讓他睡覺啊。”
鄭紅抹了把淚水說,“媽,爸他已經走了,我們盡快準備一下後事,把他好好安葬了吧,你看人都已經……僵硬了。”
鄭燕擦着淚水,轉身說,“璟辰,你把你姥爺帶回南帝,在南帝出殡吧。”
“等一下。”
甯芙忽然開了口。
所有人都看向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