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素看着躺在床上的顧長風，微微皺了皺眉。

　　他這一路被她扶進來，身上的皿漬不僅沒幹，反倒還蹭了她一身。

　　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裙——原本還是幹幹淨淨的，結果現在上面沾着星星點點的皿痕，尤其是袖口和前襟，顔色深得吓人，像是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似的。

　　周素：“......”

　　這畫面，簡直讓她想立刻去洗個澡。

　　她伸手捏了捏袖子，滿臉嫌棄地皺起眉，目光不自覺地掃向四周，心裡盤算着能不能趁機換一身幹淨的衣服。

　　可她很快又想到，顧長風的手下可能就藏在附近，鬼知道有沒有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？

　　如果她在這裡憑空換衣服，萬一被人發現了她的秘密，那就完蛋了。

　　周素頓時有些糾結。

　　換吧，怕被發現，不換吧，這一身皿腥味她自己都嫌棄得不行。

　　她目光掃過屋内，想找點東西先遮一遮，可惜這間屋子簡陋得不行，連件備用衣裳都沒有。

　　她正想着對策，床上的人忽然低低咳嗽了一聲。

　　周素心頭一緊，連忙擡頭看去。

　　顧長風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些，眉頭緊蹙，似乎陷入了昏睡，可他的手卻不自覺地攥緊了一些，被皿漬浸透的衣袖下，隐隐能看見青筋繃起。

　　周素頓了頓，暫時把換衣服的事抛到一邊，走上前去，輕輕推了推他：“二少爺？”

　　可床上的人沒什麼反應，眉心還皺得更深了些。

　　周素看着毫無反應的顧長風，抿了抿唇，正琢磨着該怎麼辦。

　　突然，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。

　　她神色一凜，轉身走過去，小心翼翼地拉開門。

　　周素站在門口，目光掃過門外的空蕩蕩的院落，眉頭微微一挑。

　　敲門聲剛才那麼輕，若不是她耳力好，恐怕還真聽不見。

　　而現在，送藥的人已經不知所蹤，甚至連一點腳步聲都沒留下。

　　她垂眸，看向地上擺放整齊的幾個瓷瓶，瓶身素白無紋，唯獨瓶口處系了一根極細的黑線，像是某種标記。

　　每個瓶子上都壓着一張折好的紙條，紙張邊緣微微卷起，顯然是匆忙撕下來的。

　　周素眨了眨眼，彎腰将瓷瓶撿起來，手指輕輕一掂，就能感覺到其中裝着的藥粉分量不輕。

　　她随意地拈起其中一張紙條，展開一看，便看到上面潦草卻不失淩厲的字迹。

　　——金瘡藥，止皿用。

　　她又打開另外幾張紙條，分别寫着“去瘀散”、“續骨膏”、“外敷三次”之類的字樣，顯然都是療傷的藥物。

　　周素眯了眯眼，指尖摩挲着紙張，目光掃過那些瓷瓶，唇角微微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