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清予偷偷觀察著他的表情：是吧，是吧，不會真讓她說對了。

　　她一出生就背負著天罰，時不時閃過不屬於現在的記憶碎片，比蕭幼竹還多的寶貝，好像除了運氣差點，怎麼看她都手拿著小說裡女主的劇本。

　　她有時候甚至都在懷疑，會不會這裡才是她原本應該在的世界，但又無法解釋前世發生的那些事情。

　　看著姜清予亮晶晶的眼睛裡盛滿了期待，君翊梵面色如常，擡手在她眉心輕敲了一下，好笑道：「這小腦袋瓜胡亂瞎猜什麼。」

　　嘎。

　　姜清予愣住，眸色漸漸暗了下來，「不是麼？」

　　君翊梵冷酷：「不是。」

　　姜清予眉心微蹙，不可能啊，這麼多奇怪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，怎麼可能不是，不會是騙她吧。

　　又問了一遍，「真的？」

　　君翊梵擡眼，直視她的眼睛，認真說道：「嗯，你隻是玄月族的後人，會別人不會的星辰術而已。」

　　「可是。」姜清予鬆開他的手，站起身，問道：「那為什麼在秘境惡蛟那次，我會記得自己施術殺了惡蛟，但那般高階的術法是我不會的。」

　　「因為是我施展的術法。」君翊梵跟著起身，走到她身邊，輕聲說道。

　　「當日感知到你有危險，我才進入了空間，但神魂無法出去，隻能附在你身體裡，殺了惡蛟。」

　　「清兒，隻是巧合而已。」

　　隻是巧合嗎？

　　姜清予踉蹌的退了一步，忽然擡眼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君翊梵，似乎想從他眼裡找出一絲不對，但遺憾，他的眼睛深邃黝黑，氤氳繾綣，就是沒有一絲她想要的不對勁的地方。

　　見她低垂著頭，君翊梵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，「清兒，一直過這樣平淡的生活不好麼？」

　　姜清予微頓，好是好，可她若是真有其他什麼特別的身份，也不想被蒙在鼓裡。

　　「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？」姜清予擡眼，淡淡道。

　　他們相遇最初，因為落入洞穴，誤吞他的珠子，她被打的半死，僅僅隻是她昏迷期間，他的態度就莫名發生了變化，當時她一心逃命沒有想這麼多，後來再次想起，總覺得他對她有些不對勁。

　　再到後來，在花園，他低聲請求讓他抱抱，那一瞬，她是真的覺得他腦中想念的人不是她。

　　不止一個瞬間，就比如方才，他情緒失控，緊緊抱著她喚她清兒時，她總覺得他喚的不是她。

　　姜清予繼續說道：「年紀小，修為也不高，還是外大陸的人，你為什麼會喜歡我？不要說什麼一見鍾情。」

　　既然不是什麼人轉世，那她索性就問清楚。

　　姜清予問出了一直埋藏在心裡的話，從他們在一起，一直想問卻沒有問出口的話，縱然之後確實被他感動在一起，但每每想到一些時刻，疑惑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紮進了她的心底。

　　沒有人會願意成為別人的替身。

　　看著她平靜的眼睛，君翊梵臉色微變，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，心裡沒來由的一慌，卻又不知說什麼。

　　見他沒說話，姜清予垂下眼，嘴角勾起一絲自嘲，心口莫名一酸，眼眶微濕，喃喃道：「君翊梵，我是什麼人的替身嗎？」

　　「轟——」君翊梵耳邊嗡嗡作響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，姜清予這句話，狠狠擊中了他的心臟，呼吸在這一剎那也跟著斷了，喉間一哽，一瞬間什麼也說不出來。

　　姜清予抿了抿唇，他的沉默，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。

　　她輕笑了一聲，多麼殘酷的答案。

　　明明是在笑，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，瘋狂朝外湧出。

　　兇口傳來一陣陣刺痛，像針紮一樣，密密麻麻紮入她的心臟。

　　姜清予一直覺得自己在這段感情中是理智的，她本來想一直這樣稀裡糊塗的下去算了，直到剛才他瘋了一樣親她時外露的情緒，讓她能感受到他的在乎，那一刻，她是開心的，心情是雀躍的，猛烈跳動的心臟，無一不在訴說著她的歡喜。

　　會不會他本來就是喜歡她的，是她想多了。

　　直到他緊緊抱住她，喚她名字，一瞬間，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，像是一桶冰水瞬間澆熄了她身體的火苗。

　　她將心中的酸澀隱藏起來，難言的情緒像是一張網將她包裹起來。

　　原來她也是在乎的，喜歡的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。

　　他越溫柔，她越沉淪。

　　眼前早已被淚水糊住，姜清予擡手擦掉眼淚，卻越擦越多。

　　忽然，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臂，隨後一股輕柔的力道托起她的臉，隻見君翊梵眉頭微蹙，微微低頭，微涼的指腹，一點點擦去她眼角的淚水。

　　動作很是輕柔，濃密掀長的睫毛垂下，低垂的側臉盡顯柔和，微啞的聲音傳進耳裡，「哭什麼？」

　　姜清予嘴唇微抿，低下頭，不說話。

　　君翊梵握住她的手腕，把她按到矮榻上坐下，隨後屈身，蹲在了地上，強勢抓著她的手，讓她跟他對視。

　　呈現一幅她上他下的畫面，姜清予微微一怔，這個從來站在高處，俯視別人喜怒哀樂的人，忽然蹲在了她面前，像是在用行動告訴她，他們之間的感情永遠由她來掌控。

　　面對他充滿深情又溫柔的眼眸，姜清予心頭微顫，心臟又快速跳動了起來，不敢同他對視。

　　看著姜清予紅腫的眼睛，君翊梵眼裡閃過自責，「別哭，清兒，哭的我心疼。我不知道你原來想了這麼多，讓你委屈，是我的疏忽。清兒就是清兒，沒有什麼替身，喜歡一個人，哪裡需要什麼條件和理由，隻是心動，隻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，陪著你，護著你，一生一世。」

　　深邃的眼眸裡繾綣著無盡的深情，化作一把剪刀，剪開了被酸澀困住的姜清予。

　　他是喜歡她的。

　　一瞬間，糾纏在心裡的那根尖刺瞬間化為虛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