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對著淩虛宗的陣地鞠躬的石暮志：......

　　一旁的守門弟子小聲提醒道：「師妹，他們說是來道歉的。」

　　「呃...」姜清予剛揚起刺骨鞭的手一頓，「道歉？！」

　　看向紀淮書，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。

　　「去看看先。」紀淮書擡腳朝外走去。

　　因為方才一陣喧囂，淩虛宗不少弟子聞聲走了出來，附近也漸漸出現了不少其他宗的弟子。

　　為首的石暮志看了一眼周圍的人，圓臉上快速升起紅溫，但一想到方才大長老的話，深吸了一口氣，大聲喊道：「淩虛宗的各位道友，秘境之中，多有得罪，我僅代表長風宗請求各位原諒！」

　　「嘭！」

　　「嘭！」

　　隨後伴隨接連兩聲重物落地聲。

　　大門口處，一左一右多了兩隻差不多半人高的木箱。

　　「咔噠。」

　　木箱打開，金燦燦的靈石出現在眾人眼中。

　　「嚯——」

　　人群裡接連發出驚嘆聲。

　　「這剔透程度，全都是上品靈石啊！」

　　「長風宗怎麼回事？竟然會道歉了，別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吧？」

　　「是啊，他們一向不是我行我素，肆無忌憚，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？！」

　　...

　　這些質疑的聲音傳進長風宗弟子耳朵裡，個個低著腦袋，羞的滿臉通紅，他們幾時受過這樣的對待，想轉頭就走，但是想到大長老的話，又看著前方一動不動的石暮志，生生停住了腳步。

　　淩虛宗沒開口說話，長風宗的弟子就一直維持著道歉的姿勢。

　　僵持了許久，可算聽到姜清予的聲音從對面傳來，隻是話剛一出口，長風宗弟子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。

　　「既然是道歉求原諒，是不是應該向被你們傷害的人求得原諒，師兄，我們讓開吧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紀淮書淡淡應了一聲，算是默認姜清予的做法，轉頭吩咐身旁的弟子，「去把受傷的弟子叫出來。」

　　聽聞劍修喜歡刺激，熱愛戰鬥，接受人道歉的方式比較單一，那便是打架。

　　長風宗弟子互相對視一眼，眼中恐懼顯露無遺，該不會要同他們打架吧？

　　在他們忐忑中，一群受傷的弟子被人攙扶了出來，雖服用了丹藥，但身上還是依稀看得出來之前被折磨過的痕迹。

　　看著面前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面孔，長風宗弟子眼睛閃了閃，秘境之中的場景好似又浮現在了眼前。

　　陣中被見皿封喉折磨的慘叫聲，追逐圍剿的場景還歷歷在目。

　　淩虛宗這群弟子方才在帳中就聽到外面的聲音，顯然已經知曉發生的事，再次見到長風宗的弟子，個個臉色凝重如墨。

　　長風宗弟子暗嘆不妙，風水輪流轉，現在輪到他們了。

　　石暮志頂著面前要把他融化的灼熱視線，再次彎腰道歉，「對不起！隻要你們肯原諒，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。」

　　淩虛宗弟子冷哼一聲，「把你們的腿敲斷也行？」

　　「或者踩著你們的腦袋在地上摩擦？」

　　「又或者一節節敲碎你們的手骨？」

　　一點點細數著長風宗這些人對他們做過的事情。

　　長風宗的弟子面色難看至極，石暮志緊抿著唇，袖中的手緊緊攥成拳，若是不讓淩虛宗的弟子息怒，今日宗門他們是回不去了。

　　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好。

　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，後退了一步，直直地跪了下去。

　　「都是我的主意，傷害已經造成，說再多也無濟於事，隻希望你們能收下這些賠罪禮。」

　　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，姜清予有些意外，看向石暮志的眼底劃過一抹深思，這人該不會真撞了什麼邪？不然以他之前囂張跋扈的性格，能規規矩矩跪在這裡同他們道歉？

　　淩虛宗弟子冷哼了一聲，沒說話。

　　石暮志身後的長風宗弟子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一咬牙，全都跟著跪了下去，齊聲道：「請各位道友收下。」

　　見狀，淩虛宗弟子紛紛看向身後的姜清予，眼神裡滿是不確定。

　　「受傷的是你們，都看著我幹什麼？」姜清予抄著手，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，「你們要原諒就原諒，不原諒就回去休息。」

　　看著長跪不起的長風宗弟子，淩虛宗弟子眼裡滿是求助，「師妹...」

　　姜清予暗自嘆了口氣，世人都說劍修狠辣，可是這種狠辣不是性格，而是修行之道，這種狠辣是對自己，而不是他人。

　　姜清予視線落在長風宗弟子身上，開口道：「易長老同你們說了什麼？」

　　地上的眾人渾身一僵，眼中劃過一抹不可思議，她是怎麼知道的？

　　見他們沉默，她看向領頭的那個，「石暮志。」

　　石暮志現在已經對姜清予的聲音產生了陰影，一聽到她叫自己，完全不經思考地全數說了出來。

　　「大長老說了，你們不原諒，我們就不用回宗了。」

　　說完，長風宗弟子腦袋更低了，個個面紅耳赤，真相說出來，這下更不會原諒了。

　　姜清予擡眼看向同門，「都聽到了。」

　　眾人臉色不太好地點點頭。

　　本以為是真誠道歉，原來他們也是被威脅的。

　　「那你們自己做決定吧。」說完，又退回到他們身後，顯然不會插手此事。

　　淩虛宗受傷的弟子互相對視了一眼，點點頭。

　　隨後說道：「你們都起來吧，我們接受了。」

　　長風宗跪著的弟子愣了一瞬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以為出現幻聽了，好一會兒，他們才猛地擡頭，聲音顫抖又似確認，「真、真的？」

　　淩虛宗眾人點頭，語氣淡淡的，「起來吧，別跪在這裡。」

　　長風宗弟子又驚又喜，他們不會被趕出宗門了，連忙說著感謝的話語。

　　看著淩虛宗眾人朝他們牽起嘴角，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們身上，那些被淩虐過的痕迹，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負罪感。

　　若今日調換，他們自認做不到像淩虛宗弟子一樣，說不定還會對他們言語羞辱，身體霸淩。

　　但這些，淩虛宗都沒做，而是選擇原諒。

　　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嗎？

　　這就是大長老這麼做的原因嗎？

　　長風宗弟子頭一回沉默了，開始反思起自己的行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