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，沈硯清帶着微醺的醉意回到了住處。

　　剛踏進門，陸靖就迎了上來，打量着他，啧了一聲：“你喝了多少？”

　　兩人名次不一樣，被人安排的位置也不在一起。

　　沈硯清解開了領口的衣襟，随意地坐在桌邊，聲音淡淡：“不多。”

　　“還不多？你看看你這步子都不穩了！”

　　陸靖翻了個白眼，随即語氣一轉，帶着點探究地問：“不過，你今晚當衆拒了丞相府，是真的不喜歡那位小姐？”

　　他語氣有些不解，“我聽說丞相千金可是對你用情至深，若非如此，丞相也不會一再讓你做他的女婿。你可知道，為了讓你點頭，丞相都已經拒了好幾家世家。”

　　沈硯清眼神微微一暗，語氣卻依舊冷淡：“不喜歡，從未喜歡過。”

　　他的語氣沒有絲毫猶豫，甚至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
　　陸靖看着他，微微皺眉，心裡一動，忍不住問：“沈硯清......你該不會，真的有心上人吧？”

　　沈硯清手指微頓，眸色微深，沒有立刻回答。

　　陸靖眯起眼睛，忽然想到那天沈硯清在客棧外看着皇帝的方向愣神的模樣，他心裡隐隐覺得不對勁，壓低聲音道：

　　“難不成，是上次你見到的那個女子？”

　　沈硯清指尖緩緩收緊，眼神幽深如墨，沉默了幾秒，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，嗓音帶着一絲自嘲：

　　“......你覺得呢？”

　　他閉了閉眼，像是在極力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，随即站起身，轉身走向裡屋，語氣平靜而疏遠：“早點歇息吧，明日還要入宮。”

　　陸靖看着他的背影，眉心皺得更深了。

　　——果然是她！

　　可他不明白，沈硯清為何不願承認，甚至連一個名字都不肯提。

　　他想不通，但也知道，沈硯清這人心思極深，若他不願說，旁人再問也無用。

　　但他知道，這個人......在沈硯清心裡，恐怕是藏得很深的一個存在。

　　-

　　殿試當日。

　　殿外，早早便站滿了身穿官服的大臣。

　　而殿内，烏泱泱一片考生，排列整齊地坐在朱紅色的長案前，皆是低頭奮筆疾書，整個大殿内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。

　　周素站在君谌身側，看着眼前這肅穆到可怕的考場，心裡莫名有點緊張。

　　她從來沒想過，有一天她竟然會以這種身份，站在殿試的場合，甚至比考生還要來得自在。

　　可這氣氛......

　　實在是太壓抑了。

　　所有人都低頭寫字，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，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，被放大到驚人的程度。

　　周素忍不住微微吞咽了一下口水。

　　但這點細微的聲音，在這安靜得落針可聞的殿内，竟顯得格外清晰。

　　下一秒，她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。

　　她心裡微微一跳，轉頭一看，果然，君谌正側着臉，眼神微眯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
　　她頓時有點窘，下意識微微偏頭，避開他的視線，一副她還在生氣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