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柔沒說話。

　　靳玉執識趣道：“我的臨時辦公室就在走廊盡頭，你聊完就過來找我吧，我先去給你泡一杯紅茶。”

　　他都這樣說了，虞柔隻好點頭，跟着林宇去了安全通道。

　　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安靜無人的通道裡，林宇止不住的歎氣，情緒不太好。

　　“林助想說什麼？”

　　林宇張了張唇，有好多事想跟虞柔解釋清楚，一時着急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，好一陣措辭，才緩緩開始陳述：

　　“當年不公開你們的關系，讓你做情人，是因為靳家有不少人盯着靳爺，他是怕你受到傷害，但虞小姐，你問問自己的心，除了給不了你名分，那三年他對你不好嗎？”

　　虞柔不說話，平靜恬淡的臉上看不出情緒，認真聽着。

　　“訂婚的事，靳爺逼不得已，他并不喜歡尹小姐，他心裡的女人一直是你，外界傳聞的白月光，其實也是你。還有一品紅，那家飯店是因為你很喜歡，靳爺才高價包下，怕廚師們會跳槽，一直高薪留人，他隻帶你去過。”

　　“盛家破産，是靳爺做的，那天得知你被盛泰保镖打了，靳爺很生氣，盛泰一出院就讓我把他綁了，一百個耳光為你出氣，鐵棍打殘了手腳，鋪天蓋地的扒盛家黑料，被老爺子知道後，罰他跪了一晚上祠堂，膝蓋都青了，所以才好一段時間沒去招惹你。”

　　“民政局的那晚，他頂了巨大的壓力決定跟你領證，那晚發生了太多事，是顧小姐的那條朋友圈、尹小姐告狀、又被起夜的太太發現，種種原因導緻他偷戶口本的行為暴露，我家老爺子一向狠，直接一管大劑量的鎮定劑讓他昏睡三天，等他醒來，跟你約定的時間早過了，當時為了老爺子不傷害你，他才妥協繼續完成訂婚。”

　　“虞小姐，你就是他的軟肋啊，他這人确實不太會說話，但其實嘴硬心軟，哪怕後來以為你懷着澤少的孩子，也一直在默默保護你。那次把你關在雜物間，也是為了你的生命安全，動了靳尹兩家的利益，很多人都不會放過你，他的方式極端了點，但私心真是為了你好。得知你車禍去世，是尹家幹的，他為你讨公道，差點把整個尹家端了。”

　　“為了你的事，他挨了家法，高燒三天，是真的被折騰掉半條命。這三年裡，他過得也不好，每晚都要靠安眠藥度過，醫生說他因為過度服用安眠藥，已經傷了神經。直到你活着回來，他的眼裡才重新有了光。”

　　林宇說得哽咽，想起方才靳承川在車裡獨自傷心垂淚的模樣，心裡就很不是滋味。

　　靳承川對虞柔付出了多少，這些年他都看在眼裡。

　　“虞小姐，他真的很愛你啊，你能不能……再給他一次機會？”

　　虞柔安安靜靜的聽他說完，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掐緊，美眸淡漠無波。

　　“你說，他愛我？”

　　略微消化了下那些遲來的真相，她冷聲嗤笑：“這是我聽到最可笑的話。”

　　林宇連忙解釋：“我家老爺子從小對靳爺管教極嚴，他看似錦衣玉食，其實童年也挺苦的，父親在他年幼時抑郁自殺，母親無法參與他的成長，他幾乎沒有感受過父愛母愛，沒人教他怎樣愛，也不會表達愛，感情的事，他其實很單純，也很笨拙……”

　　虞柔氣息一沉，聲色依舊冷淡：“那你會罵心愛的女人是個拜金女嗎？會用肮髒下作、貪慕虛榮這種詞彙去侮辱她？動不動踐踏她的自尊心？”

　　林宇苦着臉，不太能理解：“這些不都是靳爺跟你生氣吵架了才會說的嗎？而且你不也經常罵他禽獸變态人渣嗎？他那樣高傲的男人，總被你這樣罵，他難道心裡就不難受嗎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“靳爺确實嘴毒，但你們每次都是互怼啊，論嘴上功夫，靳爺好像很少怼赢你，他十怼九輸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仔細想想，好像确實是這麼回事。

　　虞柔垂下美眸，歎息，又說：“你會讓心愛的女人當着别人的面，跪下求你？會逼她一個女孩子，當衆脫光？”

　　林宇一驚。

　　這兩件事他并不清楚靳承川的想法，但同為男人，他大概能猜到，“那時候以為你喜歡上澤少，靳爺應該是吃醋了……”

　　“他生來矜貴，吃醋便要将别人的尊嚴踩在腳下？”虞柔冷笑，“這種偏激的‘愛’，我可不敢苟同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林宇臉色有點難看，完全說不過虞柔。

　　“就算這些事，他不是故意的，那我問你，你會明知有危險，還讓心愛的女人去當誘餌？你告訴我，他這是愛？”

　　林宇：“你是在說之前帶你去雲山度假區出差的事嗎？這件事，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”

　　“夠了。”虞柔淡淡打斷他，“我不想再聽你說他的事，也不想再聽你為他狡辯。”

　　她黯淡低眸，自嘲的笑了笑，“我這輩子得到的愛不多，所以格外珍惜，我見過愛我的人，是怎樣對我，他又是怎樣對我，我不覺得他是愛我，如果有，大概也隻是對我身體的占有欲罷了。”

　　“不是這樣的虞小姐……”

　　“林宇，我馬上就要結婚了，你不要再為了靳承川的事來找我，從今以後，靳承川對我來說，隻是丈夫的堂兄弟而已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林宇望着她決絕冷漠的背影，心裡堵得慌，更不理解。

　　為什麼明明知道了靳承川對她的付出也很多，卻好像一點都不感動，還是堅決要選擇靳玉執？

　　沒替靳承川争取到什麼，他悻悻失落的回了醫院地庫，坐回勞斯萊斯主駕。

　　車裡很安靜，靳承川指尖呷着煙，淡定的吞雲吐霧，已然走出低落情緒，又恢複到平時的矜冷高貴。

　　若不是林宇注意到他冷淡慵懶的表情下，眼尾還紅紅的，差點以為剛才車裡痛哭的男人不是他。

　　“靳爺，回财團嗎？”

　　靳承川默了默，不僅沒回答這個問題，還毫無預兆的反問：“你去找她了？”

　　林宇喪氣的垂下頭，“嗯。”

　　“她怎麼說的？”

　　林宇将虞柔控訴的那些話，一五一十轉述給靳承川，用盡量委婉點的話概括。

　　“……對不起，我很想幫您挽回她，但我好像什麼都做不了。”

　　靳承川薄唇的笑意，勾着一絲凄涼，“我說過，靳玉執不一樣。”

　　“她從前不要我，如今身邊有靳玉執，更不會要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