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本就該承受萬人唾罵，面具戴久了，就真以為自己是外人眼裡的五好老公、三好父親？”

　　尹明德沉默半晌，壓着火氣，“隻要你肯取消記者會，價錢随你開。”

　　虞柔聽得冷笑，“那好啊，尹總财大氣粗，不如把尹氏集團所有股份轉手折現，我要一千億現金。”

　　“一千億？”尹明德氣笑了，“就算把尹氏集團賣了，我都沒有一千億給你。”

　　“那就向我媽公開道歉，承認你是個抛妻棄女的渣男，我就取消記者會。”

　　電話那頭，尹明德的語氣逐漸陰冷，“虞柔，你我父女一場，你真要做得這麼絕？”

　　虞柔語氣決絕，“你我之間，從不存在父女情分。”

　　“好，記住你的話，不要後悔。”

　　電話被尹明德主動挂了，顧苒苒在旁邊聽得有些擔心，“阿柔，我怎麼覺得尹明德好像還有後招。”

　　虞柔嘴角勾起一抹殘破諷刺的笑。

　　“事到如今，不過是看誰比誰更豁得出去。”

　　*

　　三日時間匆匆而過。

　　仲嘉澤一早就來了昭和公寓，親自接虞柔和顧苒苒去記者會現場。

　　地點定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會場，離開始還有一個小時，現場需要工作人員布置一下。

　　顧苒苒和仲嘉澤親力親為的指揮現場工作人員。

　　虞柔的第二任經紀人侯盈也在，雖然不理解虞柔要挺着孕肚出現在大衆視野的行為，但她服從公司的安排調度，沒有多問。

　　虞柔正在安排的酒店房間裡休息，整理等會要發言的稿子以及手上為數不多的證據。

　　門外，有人拿了萬能房卡解了電子門。

　　一道穩重的腳步聲邁進房間。

　　虞柔扭頭，注意到進來的人是靳承川，沒什麼特别的表情，冷冰冰的。

　　“你來幹什麼？”她譏諷，“來替你的未來嶽父說情？”

　　靳承川緩步走到她身側，鳳眸平靜卻複雜的凝視她，“我說過，整治尹家的事急不得，你召開記者會，很有可能是以卵擊石，運氣好，也是玉石俱焚。沒有必赢的把握，為什麼要做這麼愚蠢的決定？”

　　虞柔眼都沒擡，語氣淡淡的，“我不是商人，不像靳總這樣會權衡利弊，而且我的事，貌似跟靳總沒有半毛錢關系。”

　　“怎麼沒關系，”靳承川低睨她，俊臉嚴肅，“尹星月是我的未婚妻，尹氏動蕩，必然牽扯到靳氏财團，你不可能全身而退。”

　　一旦牽扯靳氏，涉及利益鍊問題，不光老爺子，不少靳家人都不會坐以待斃，虞柔的處境會非常艱難。

　　虞柔眸底晦暗無光，心是麻木的，“所以，你果然是為了尹星月和靳家的利益而來，那就不必再說了，這場記者會，我開定了。”

　　從做這個決定開始，她就沒想過全身而退，是靳承川低估了媽媽在她心裡的分量。

　　虞琴這輩子太凄苦，外婆外公去世得早，她遭遇了愛人的不忠，朋友的背叛，病痛纏身數十年，不過四十多歲，已熬得頭發半白，滿臉皺紋。宋從筠跟她差不多年紀，生活滋潤，風韻猶存，保養得如三十歲出頭。

　　原本以為植入人工心髒，虞琴的日子會越來越好，卻沒想到噩耗來得太突然，她是被活生生壓斷人工心髒搭橋而死，這叫虞柔如何能不恨。

　　靳承川在她身側靜靜站了一會，見她表情堅決，完全聽不進任何勸，無聲歎息。

　　他蹲身，放低了姿态，放輕了語氣道：“虞柔，你再相信我一次，讓我來處理這件事，好嗎？”

　　虞柔跟他對視，沉默。

　　“在包養協議沒有解除前，虞阿姨的病，我替你管了三年，她的突然離世，我也很遺憾，我不會坐視不理，我會讓傷害她的兇手，受到應有的懲罰，你信我。”

　　他說得很認真，而且是蹲下身，跟坐在沙發上的她平視，态度很真誠。

　　虞柔有一點點動容了。

　　靳承川朝她伸出手，“我已經收集到醫院事發當天的相關人證，還沒有移交給警方，我帶你去看看？”

　　她不說話，隻是埋頭看時間。

　　靳承川像是知道她在顧慮什麼，“人證我帶來酒店了，離記者會開始，還有45分鐘，完全來得及。”

　　他将手再次往前遞進一寸，語氣是那樣沉穩可靠，“信我。”

　　虞柔盯着他的掌心，猶豫。

　　尹星月兄妹倆還在警局接受調查，如果他真有相關人證，還願意提供給她，這對她來說，是非常有利的……

　　她将指尖緩緩搭到他溫熱的掌心裡，“靳承川，我再信你一次。”

　　靳承川順勢扣住她的手，牽着她起身，離開酒店房間。

　　兩人坐電梯，去了酒店的餐廳層。

　　穿過長長的過道，是員工部。

　　靳承川步伐堅定，領着她進了酒店的雜物間。

　　雜物間裡除了層層疊疊的貨物，空無一人。

　　她環視一圈，回頭，疑惑：“人證呢？”

　　靳承川反手關上門，摸出兜裡的手機，撥通一個号碼，開口卻是說：“來鎖門。”

　　不到一分鐘，外頭傳來鑰匙鎖門的聲音。

　　虞柔一怔，意識到什麼，迅速跑到門邊，瘋狂擰門把手，嘗試打開。

　　靳承川淡淡注視着她的動作，“沒用的，外面鎖了，裡面無論如何都打不開，你出不去。”

　　她用力拍門，氣得渾身發抖，又驚又怒。

　　“你騙我，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，根本沒有什麼人證，你就是想把我困在這裡，拖過記者會的時間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靳承川垂下眉眼，沒有掩飾的承認了，語氣隐有歉意，“那些話……半真半假。”

　　虞柔氣紅了眼，又委屈又心塞。

　　“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！我剛才那麼相信你！我相信你是真心想為我媽讨公道！”

　　“我以為你把心捧出來給我看，我信了你，你卻要用這樣的欺騙，把我的心撕得皿淋淋，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！”

　　她泣不成聲，瘋狂捶打他的兇膛。

　　連日來故作堅強的隐忍，在一刻被土崩瓦解，淚水決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