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驚呆了！

　　刀劈先皇詔書，這可是死罪。

　　不對，寧自明本來就是死罪。

　　左相看著自己手裡的兩半詔書，整個人都傻了。

　　他目眥欲裂的盯著寧自明，歇斯底裡地說道：「你，你...你這畜生，養不熟的白眼狼，你忘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誰給你的了嗎？」

　　「你這畜生，暗中搜查我的罪證，現在又斷絕我最後的生機...你豬狗不如！」

　　詔書被毀，就沒用了！

　　寧自明死死地盯著他，「你害死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，我若不看著你死，到了九泉之下，我有什麼面目去見她？」

　　耿京上前，一腳踹翻左相。

　　「來人，拿下，打入死牢！」

　　左相拚命掙紮，但還是被帶上手銬腳鐐拖走了。

　　耿京看著寧自明。

　　寧自明將刀還給了寧宸，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欣慰。

　　旋即，轉身伸出手。

　　他被帶上了手銬腳鐐，帶了下去。

　　群臣噤若寒蟬，默不作聲。

　　雪下的越來越大！

　　玄帝聲音低沉，「朕乏了，有事明吧。」

　　二皇子暴斃，他傷心欲絕，好不容易才走出來...今天都被撕開了傷口。

　　玄帝神色疲憊的回宮去了。

　　文武百官也散了。

　　耿京看著寧宸，「那個...我得去寧府了。」

　　寧宸默默地點了一下頭。

　　「耿大人，我能去地牢看看寧自明嗎？」

　　耿京點頭。

　　旋即，耿京帶人去查抄寧府了。

　　寧宸則是來到地牢，見到了寧自明。

　　兩人隔著牢門相望。

　　寧自明走上前，道：「我對不起你母親，也對不起你！」

　　寧宸沒吭聲。

　　寧自明緩緩說道：「當年，我和你母親私定終身，我答應考取功名，就回家娶她。」

　　「你知道嗎？我進京趕考的路費，都是你母親靠給別人家洗衣服，一點一點攢出來的。」

　　「沒想到我真的高中了，我很高興...你可知放榜的時候，那些達官顯貴家的小姐都會去湊熱鬧，選郎君，我就是那時候被常如月看上的。」

　　「我得情況，他們很快查清了...他們用你母親威脅我，我那時隻是個書獃子，很害怕，不敢反抗，因為那個人是左相，他想要殺一個人，比捏死一隻螞蟻都簡單。」

　　「後來，我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思念，以祭祖的名義回去了一趟！」

　　「我不該回去的，我若不回去，也就不會有你，也不會為你們母子招來殺身之禍。」

　　寧宸冷冷地說道：「你不是不該回去，你是應該管住自己的下半身。」

　　寧自明苦笑。

　　「後來，你出生了...我就更害怕了，常如月善妒，我害怕他們對你下手。」

　　「我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，可他們還是知道了...等我接到消息的時候，你母親已經出事了。」

　　「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，我發誓一定要扳倒左相...因為他不倒，你隨時處在危險當中。」

　　寧宸淡淡地說道：「馬開城說我年幼時，暗中有高手保護，是你派去的人吧？」

　　寧自明點頭。

　　「其實，若不是他們三番五次的動手，我不會把你接來京城...我會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在那個村子，看著你娶妻生子。」

　　「可他們不願意放過你...我隻能散布自己拋妻棄子的消息，然後告訴常如月，我是怕被彈劾，迫不得已才接你進京。」

　　「隻有把你放在我身邊，我才能保你周全。」

　　「保我周全？」寧宸冷笑連連，「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對待我的嗎？」

　　寧自明點頭，「我知道，一直都知道...但我不敢跟你太過親近，隻有冷落你，無視你，他們才會放心，才不會對你下毒手。」

　　「其實，我一直在等，等你成年，我打算送你去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。」

　　「隻是我沒想到，你突然間就像是變了個人，變得才華橫溢，變得有勇有謀，更是得到了陛下的恩寵。」

　　寧自明緊緊地盯著寧宸，「我時常在想，你是寧宸嗎？一個人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大？前後判若兩人。」

　　寧宸看著他，沒說話。

　　寧自明目光逐漸變得柔和，繼續說道：「若你碌碌無為，我會送你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，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。」

　　「可你的表現，讓為父大為震驚...當得知你活捉左庭王，為父就知道機會到了。」

　　「你承蒙陛下恩寵，又有軍功在身，縱使為父所犯的罪會被誅九族，你也會安然無恙...不然為父這輩子都不會將那些罪證拿出來。」

　　寧宸面無表情地看著他，「你說這些，是想讓我原諒你嗎？」

　　「你敢說自己不貪慕虛榮，不貪戀權勢？」

　　「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母親，你若真的愛她，就不會回村，更不會佔了她的身子...你明知道這樣做，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，可你還是做了。」

　　「身為人子，我沒權利去指責你的做法，我也不會再記恨你...但我沒有資格替我母親原諒你！」

　　寧自明眼神複雜。

　　「等我到了九泉之下，會親自跟你母親道歉！」

　　「寧宸，為父能求你一件事嗎？」

　　寧宸淡漠道：「想讓我救寧甘他們？」

　　寧自明搖頭，「我想讓你救寧興和寧茂，他們兩個腦子蠢笨，什麼都不知道？」

　　「他們雖然跟你不是一奶同胞，但你們終歸都是我的孩子...如果可以，求你救救他們。」

　　「沒有常如月指使，他們不會對你構成任何威脅...隻求你救救他們，之後可以將他們趕出京城，隻求留得一命。」

　　寧宸眉梢微揚，「為什麼不讓我救寧甘，他不是你最得意的兒子嗎？」

　　寧自明的眼神變得淩厲，語氣中飽含憤怒，一字一頓地說道：「因為寧甘根本不是我的種。」

　　寧宸倏地瞪大了眼睛。

　　「當年，常如月瞧中了我，要與我迫不及待的成婚...其實那時候，她就已經與人苟合，珠胎暗結，所以才會這麼著急。」

　　卧槽！！！

　　寧宸驚呆了。

　　寧宸好奇地問道：「寧甘是誰的種？」

　　寧自明道：「相府的一個下人。」

　　「草...左相的千金跟一個下人偷情，還懷了孩子，這麼狗皿嗎？」

　　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？」

　　「幾年後。」

　　寧宸呵了一聲，冷笑道：「你搜集左相的罪證，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報復他吧？」

　　「你也是五年後回了一趟村子，你佔了我母親的身子，也是為了報復常如月吧？」

　　「寧自明啊寧自明，你可真是個小人，枉為人父，枉為人夫。」

　　寧自明嘆口氣：「寧宸，我是真的愛你母親...而且，我已經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。」

　　寧宸沉默了一會兒，說道：「也就這件事，你做的像個男人...無論如何，我都要謝謝你，如果不是你，我扳不倒左相。」

　　「所以，作為回報，我會想辦法救寧興和寧茂...當然，我不敢保證能救出他們。」

　　寧自明點點頭，突然間表情變得無比嚴肅，道：「宸兒，小心太子！」

　　寧宸眉梢一挑。

　　寧自明道：「我不是很確定，但我總覺得左相和太子之間，存在某種聯繫。」

　　寧宸詫異道：「左相扶持的應該是三皇子吧？」

　　寧自明道：「沒錯，左相表面上扶持的的確是三皇子，但我總覺得他跟太子有聯繫，他們做的很隱秘，我一直沒能有所發現。」

　　「但有一點，當年最有希望成為儲君的，可不是現在的太子，而是暴斃而亡的二皇子。」

　　「二皇子暴斃，如今的太子是最大的受益者。」

　　寧宸瞳孔微微收縮，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。

　　他聳聳肩，「這跟我有什麼關係？」

　　寧自明道：「如果左相扶持的是太子，你現在扳倒了左相，還是小心點太子。」

　　寧宸微微頷首。

　　「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？」

　　寧自明認真地說道：「照顧好自己！」

　　寧宸嗯了一聲，轉身離開了。

　　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，他腦子有些亂。

　　寧自明的突然倒戈，讓他有些茫然，不知道該以什麼態度面對他？

　　恨了一個人這麼久，突然發現他是個好人，這種感覺很奇怪。

　　寧自明算不上好人，但他今天的所作所為，卻又是個好人，而且是個真男人。

　　寧宸從大牢出來。

　　潘玉成一直等在外面，看到寧宸，快步走了過來。

　　「你沒事吧？」

　　寧宸微微搖頭。

　　「你要是心裡難受，我陪你喝幾杯？」

　　寧宸搖搖頭，「算了！我要去教坊司，要一起嗎？」

　　潘玉成：「？？？」

　　「這個時候，你還有心思去教坊司？」

　　寧宸擡頭看著漫天大雪，苦笑道：「因為我現在無家可歸，除了教坊司，還能去哪兒？」

　　潘玉成沉默了。

　　扳倒了左相，為母報了仇...可寧府也被查抄了。

　　潘玉成道：「走吧，一起！」

　　兩人出了監察司，騎馬來到教坊司。

　　潘玉成去找南枝了。

　　寧宸來到雨蝶房間。

　　「寧郎？」

　　看到寧宸，雨蝶歡欣躍雀，按捺不住心裡的思念之情，撲進了寧宸懷裡，緊緊地抱著他腰。

　　寧宸抱著她柔軟的嬌軀，心裡此時卻沒有一丁點的邪念。

　　「寧郎，你怎麼了？」

　　雨蝶感覺到了寧宸的情緒不高。

　　寧宸輕聲道：「雨蝶，我今天扳倒了左相，為我母親報了仇...可寧府也被查抄了，我已經無家可歸。」

　　扳倒了左相？

　　要是以往，雨蝶肯定會滿臉崇拜。

　　可現在，她隻有心疼，緊緊地抱著寧宸，「寧郎若不嫌棄，奴家這裡就是寧郎的家。」